这里人多口杂,又是是非之地,各种细情梅家二婶没说说,绵娘自然也是无从知晓,更是无心打听,
梅家二婶想了想,将妩娘所在的地址告知了绵娘知晓。
她心中固然对豆腐娘子和秀才的所作所为不齿,可是,现在宋家这样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亲戚能帮扶,就算是人家能帮扶一把,天长日久的也不是回事,潋香又走了,若是绵娘再去找秀才,也许他们娘们会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再说,那潋香即已说破秀才有隐疾,秀才再想娶别人,总要思量思量,反倒是绵娘,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竟然对秀才的隐疾只字不提。
梅家二婶本就先入为主,对绵娘心存好感,经过这番,更是觉得绵娘勤劳淳朴不说,就是人品,也比那潋香之流不知好了多少,她又哪里知道,绵娘其实全然不知秀才是否有病。
绵娘自然不知梅家二婶心中竟然还有这番想法,不过却还是将住址记了下来。
这许多事情,总要讨个说法才是。
三天时间一到,宋有福吉时下葬。
宋李氏在丈夫的坟前哭得昏死过去。绵娘和弟弟跪在阿爹的坟墓前,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在地上。
只可惜人命就是这样的脆弱,再多的泪水,再多的哀伤也不能挽回宋有福已经逝去的生命。
老天爷不会因为亲人的不舍就让已经死去的人再重新活过来。
宋李氏被人扶上了马车,送回了家。
再多的安慰,再多的关心,都不能替代已经离开的人。
谁家都有日子要过,同情不能当饭吃。
受到的伤害,亲人离去的悲伤,都要自己恢复才行。
将宋家人送回去,灵棚什么的都撤下去,送走了阴阳先生和喇叭匠,里长等人就各自回家了。
田里的粮食该收了。
一年到头全都指望这点收成,谁也不能扔在地里。
临走的时候都跟宋李氏说:“有事就说一声。”
可谁也不能把这句话当做是指望。
丈夫一下葬,宋李氏就病倒了。
发着烧说着胡话,一口水都喝不进去,念叨死去的丈夫,含冤充军的长子,骂着梅家,骂着绵娘,梅家丧了良心,绵娘窝囊没能耐。
绵娘将心事重重的弟弟打发去上学。
请了大夫,给阿娘抓了药。
煎好的药放在阿娘的枕头边上,让她记得喝药,中午饭放在锅里,直接热着,阿娘醒了,起来吃现成的就行。
自己还要去收庄稼。她知道阿娘不愿意看见自己,中午就不想回来了。
刚买回来的毛驴不受使唤,套车的时候连连踩在绵娘的脚上。
绵娘眼圈发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伤心。
最后还是路过的陈二牛进了院子帮着将驴车套上。
肤色黝黑的青年看着低头不语的绵娘,不由得想起数月前那个将自己数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娘,一时间内心复杂,唯余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了宋家。
绵娘正准备赶车去地里,就听见“咚咚”两声,回头去看,原来是阿娘敲着窗户叫她。
她急急忙忙的转而进了屋,宋李氏强撑着身子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要点脸,当初就因为你和陈二牛说话,那妩娘在家里好顿翻扯,为这,和你阿哥都吵了起来,现在,你阿哥也走了,你要是长点心,可别坐实了这传言,让你阿哥连头都抬不起来。”
绵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阿娘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双脚重得不行。
胸腔里的一颗心,大概是被刀子割得太厉害了,早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
赶着驴车去了田里,路上遇到同村人,也只是低着头悄然从人群旁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