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为高者，通天地也；水为深者，通阴阳也。”
巫师双手举着一根禅杖，向天捅去，来回晃动。在禅杖的顶端，绑着五颜六色的碎布，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移动。
村民们的视线随着他的碎布移动，目光里的虔诚和热切，像极了在看一位救苦救难的活佛。
“应龙王！求您发发慈悲，降下一场甘霖，滋润世间万物，拯救黎明于涂炭吧！”
巫师高声呼喊，声音中悲天悯人，一时间让村民们跟着齐喊，纷纷落下泪来。
又是念诵了一番祈祷陈词，巫师忽然站起身来，围绕着被蒙着眼睛跪在地上的玛莎跳着舞。嘴里乌拉乌拉的喊叫着，此刻的他像极了未通教化的食人蛮夷。
玛莎呜咽不止，她知晓自己的命运。所以才会觉得如此恐慌。她开始想念自己能回忆起来的一切，隔壁家的熊孩子，河里的鱼虾，亚纶，还有那卖掉自己的父亲。
此刻的她，已经忘掉了仇恨。虽然在昨天晚上，她还在痛骂自己的父亲，但是到了现在，她却无比想念他。
巫师的吵闹声音还在耳畔响起，这让她越来越肯定自己的下场。可是知道下场又能怎么样？除了害怕死亡以外，还能去想什么？
妖核……她忽然想起来了那放在家里床下的一枚妖核。那是在早年间，父亲带领着村民们杀死了一只来犯的妖怪，所保留下来的东西。
说起来，这一次为何父亲不愿意再度反抗，而是愿意把自己拿去换一锅牛肉呢？
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比起人类来说，妖怪要更为可怕、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有勇气去反抗妖怪，却没有勇气去反抗人类呢？
难道，人类有时候要比妖怪还要可怕吗？
“时辰已到！”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这声音悲喜交加。
悲的，是为了自己曾经受到过的折磨；喜的，是献祭掉玛莎之后会来到的福泽。
话音落下，玛莎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被蒙住了眼睛，嘴里被塞进了一团布，手脚都被绑着。现在，还不得不被摁住了头。
玛莎在小的时候看过这种事情：所谓的献祭，即是斩首，然后将尸体推下悬崖。
心如死灰，已经无法再去奢求一线生机。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心甘情愿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静心等待着，失去一切的时刻。
“应龙王！请接纳我们的贡品！”
巫师叫喊着，紧接着是数以万计的村民齐呼。声势震天，一点也不像将要被饿死的人。
“动手！”巫师历喝一声。
玛莎感到了摁在自己头上的大手离开了，然后听见了“噗”的一声喷水声。她知道，这是刽子手正在喷酒在刀上。
“玛莎太可怜了……”姜佩佩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是真的。眼前的人和事物，只是过去的一个残影，一段亚纶的记忆。
不过这还是领她痛心，特别是听到玛莎心里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