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她这话,心一紧,沉声的追问道:“哪里不对?”
她听到我这么问,抬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不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吗?”
我静默了许久,看着她低声的说道:“你觉得孙帆哪里不对?”
她皱眉,想了许久,却说不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以前见过我哥很多次,可这次看到他之后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很陌生,陌生的让我觉得他不是以前的孙帆了!”方琳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我转身朝着坐在凳子上的孙帆看了一眼,想起看到他相册里照片的情景,所有照片都是没有脸的。
他的那么多异常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不是孙帆,是楚勤怎么办?
楚勤已经死了,如果孙帆就是楚勤,那答案显而易见了。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只要我带着阿香给我的那个黄符,他分明对我忌怠的。之前我带着黄符,公公婆婆接近我的时候也是忌怠的。现在孙帆也怕我,只怕有些东西不用说都已经很明显了。
我心底既希望孙帆就是楚勤,又害怕。如果是楚勤,那他必定是鬼魂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楚勤,后来听说他在乡下结婚,我曾悲伤的不能自已,后来就任意继父和我妈安排了我的婚事。那时候觉得如果不是楚勤,谁都可以。
只不过后来嫁了三个男人都死了,我还曾庆幸过,幸好楚勤没有和我在一起,不然死的人就是他。
“小洁,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方琳看我在发呆,低声的喊了一句。
我听到她的声音回神,然后和她说道:“我没有感觉孙帆有什么问题啊!”
她狐疑的自言自语的一句:“是吗?难道是之前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变的和现在不一样了?”
方琳的自言自语我其实是听到的,但是我没有接话。
我终究是有私心的,如果是楚勤,就算是鬼,我也想要他多陪我两天。
“小洁,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是不是要请个法师做做法事!”方琳也转身看了孙帆一眼,想来依旧是疑惑的。
我和方琳笑了笑说道:“李阿婆在我们村上道行算是很高了。她已经帮公公婆婆超度过了!”
没等我说完,她打断了我:“小洁,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为什么会多定一个棺材。”
我浑身一震,没有立刻回答,我在努力的找个合理的说法。
“小洁,我饿了!”正当,我找不到好的借口时,孙帆叫了我一声。
我立刻走过去,低声问道:“我去弄些吃的给你!”
我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对方琳说道:“方琳,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你不是还得上班吗?”
方琳看了孙帆好几次,好几次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和我确定一下了:“小洁,你真的不用我陪着吗?毕竟家里一下死了两个人,你不会害怕吗??”
“没事的,我有孙帆陪着我!”我指了指孙帆。
她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孙帆,然后和我道别了。
等方琳走后,我把放着黄符的外套脱了下来。
我心中是明白的,孙帆是怕那个黄符的。
衣服脱下来之后,我把衣服放在角落里那个空棺材上。
那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李阿婆让我多准备一个棺材,孙家现在就剩我和孙帆,难道这个棺材……
我用一种特别惊恐的目光看向孙帆。
孙帆仰头朝着我傻傻的笑着。
我呆滞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这两天处理公公婆婆的丧事,虽然大多都是李阿婆在帮我,很多事也还是要我来做的。我也实在累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上楼。
孙帆跟着问我一起上过来了,进了房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那张凳子上。直到我关灯,躺下,他一直坐在那,没有靠近我,也没有离开。
我靠在床上,借着月光看着孙帆的侧脸,他的面容和楚勤是一模一样的。
“孙帆!”我在黑暗中叫了一声。
他是有反应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应我。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真的很像!”我低声的呢喃着,像是在和自己说,也是在和他说:“他跟我说,等毕业之后就和我结婚,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他,女孩像我。后来毕业了,他抱着我说,他回去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就来和我结婚!让我在学校等他,他和我一起回家。所以毕业之后,我找了个借口留在了学校,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我一等就是半年,最后,学校也不让我再住下去了,我又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我始终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想他应该是家里的事比较多,没有忙完。后来,我在打工的时候碰到了他宿舍的哥们,平时和他关系最后的哥们,他们是一个村的。他看到我惊讶的问我,你还在等楚勤吗?他已经在乡下结婚了,家里不舍得他离开家那么远,所以安排了一门婚事,他孝顺,就听了父母的安排。我听到他结婚的消息的时候,晴天霹雳。我等了这么久,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就是不死心,听到他兄弟那么说,我终于彻底死心了。知道他结婚的那一天,我就收拾了东西回家。回家之后,继父就给我安排相亲,只要是继父安排的相亲,我都会去。然后,我结了三次婚,但是他们都离奇的死了。等到第三个男人死的时候,我就在想,幸好他没有和我在一起,不然他是不是也会被我害死了!再后来,你们家就和我提亲了。我知道你们家和我提亲的那天,心底想过,你们真的是勇气可加,不怕被我克死。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震惊了。你和他长的那么像,几乎就像同一个人。”
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无尽的悲凉。
黑暗中,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是有反应的,身子有着微微的颤动。
“前几天,方琳告诉我,他已经死了!说在那天回去的路上就死了。我不相信!我情愿他在乡下结婚了!如果他回去就结婚了,那他的孩子已经不小了。”
我说完这些,仰头把眼角的泪水憋回去。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说出我和楚勤的事。
我在网上看过这样的一句话,有些痛,因为太痛,是无法和人诉说的能说出来,那表示还不够苦。
黑暗中,月光下,孙帆的侧脸尤其的俊美,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傻子。
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他会尽一切的方法陪在你身边,哪怕灰飞烟灭!”
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全身一震,眼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
他……
傻子孙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他说话的语气……
我攥紧了拳头,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是真的想要和你结婚的!只不过他已经无能为力了。那天,车站到他家的大巴滚落了山坡。他死了!临死前那一刻,他还在想,小洁找不到他怎么办。他不能让小洁等着。”他的声音和幽远,幽远的好像是另一个灵魂在说话:“小洁,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虽然每天只能陪你一两个小时,但对我来说已经知足了!”
我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了。
之前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直觉都是对的。
他就是楚勤!
“那个和我说话的声音是你吗?”我又开口问了他一句。
他过了很久才回答我:“不是!”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起身,然后低声的说了句:“我的时间到了!不要跟着我!明天去把孙帆接回来就可以了!你应该知道在哪里的!”
他说完,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心中的酸涩已经无法抑制了。
以前那么多的猜想,这一刻被彻底的证实,我是不知所措的。
他还能陪我多久呢!
这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中,我又遇到了那个男人。
这一次,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问我:“开心吗?”
没等我说话,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记住,不管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他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是我的人,所有接近你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听到他的话,震惊的问了句:“你以前就跟着我了?”
“从你出生,你就是我选中的新娘!”
“……”
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我耳边。
他说从我出生就跟着我了?
他说楚勤是被我害死的!
难道不管是楚勤还是后来和我结婚的男人都是因我而死的吗?
……
我起来之后,我去乱葬岗找孙帆。
昨天他说我知道他在哪里的,我之前刚跟踪过他一次,那一次他去的是乱葬岗,果然,我在那里找到了他。
我再见到孙帆的时候,他和昨天是不一样的。
今天已经恢复了疯疯傻傻的孙帆了。
我不知道孙帆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楚勤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我们回家吧!”我伸手拉过他的手。
自从知道他就是楚勤之后,我对孙帆已经不是那么抗拒了。
“小洁,爸妈呢!”他终于想起问他爸妈了。
我步子停滞了一下,对他说道:“他们不在了,以后我陪着你!”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
我带孙帆回到家里,李阿婆居然已经在了,她手里拿着一叠空白的黄纸对我说道:“丫头,这是我连夜做的符!你夜里拿一张黄纸贴在孙帆的后背上过,他晚上就不会出去了。这里有不少,你每天贴一张,应该够你一个月了!”
这几天下来,李阿婆真的帮了我很多。以前她虽然也帮了我和我妈不少的事,但是却也没有这样。
我看着她手里的黄纸,犹豫了下,然后收了起来:“谢谢!”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虑,但是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等时机到了,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知道的!”她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了句,我点了点头。
她把那些黄纸给了我就要离开。
我余光瞥见了那口棺材,朝着她问了一句:“李阿婆,这口棺材是不是为孙帆准备的!”
她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
到中午的时候,我妈和继父带着弟弟过来了。
我继父叫管喜,我所有的事都是他张罗的,他似对我的婚事特别的热情。
管喜一看到我,就朝着我嚷嚷:“小洁,我们是一家人,你公婆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你告诉我们,我们还能过来帮帮你。你这孩子,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看了我妈一眼,没有说话。
我妈和我管喜都是再婚,他有一个儿子,而我妈带着我嫁过去。他对我说好,没有多好,说坏却也没有虐待我。在我们这里,只要不虐待,就算是好的了。
我妈带着我嫁过去的时候,弟弟才六岁,现在已经十六岁了。我和他并不亲,他也极少叫我姐姐。
管喜看自己儿子不叫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叫姐姐啊!他知道你的事之后一直嚷嚷着担心你,所以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看着管喜,我依稀觉得他来的那么突然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我妈看到我一直没有说话。
自始至终都是管喜一个人在说话。
“姐姐,你身上涂了什么好香!”我那弟弟突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香?”
他摇了摇:“就是觉得你身上好香,我好喜欢!”
他这话让我心一沉。
这话分明有着挑逗的意思。
此时,我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香到底是什么,只觉得他分明是在占我便宜。
我再次看了我妈一眼,然后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