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

美福克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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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达罗威夫人(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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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文稿给他拿来了,他写的那些东西、她替他记的东西。他把这些放在沙发上,他们一起看了起来。图表,设计,小小的男人女人舞动着木棒当武器,还长着翅膀——是翅膀吗?——在他们的背上,是按一先令和六便士的硬币描画的圆圈——太阳和星星;弯弯曲曲的是悬崖峭壁,上面有用绳子拴在一起的登山者在向上攀爬,简直就像许多的刀叉;有的上面画着海,小小的脸蛋笑着浮在海面上;还有世界地图。他大喊道,烧掉!现在再来看看他写的东西;死人在杜鹃花丛后面歌唱;时光颂;与莎士比亚的对话;埃文斯——死者给他的讯息;告诉首相,不要砍树。博爱,世界的意义。全都烧掉!他大声吼道。

但是,雷西娅把手按在了纸上。有的很美,她认为。她要用线把它们都捆好。

即便他们把他带走,她也要和他在一起。他们不能违背他俩的意志硬把他们分开。

她把纸边折齐了,把文件整理好了,几乎看也没看地包扎好,坐在他的身旁。他觉得,她身上所有的花瓣都打开了。她是一株开花的树,从她的枝丫中露出了一个立法者的面孔,她已经到达了圣殿庇护所,在那儿她谁都不怕,不怕霍姆斯,不怕布雷德肖;一个奇迹,一个胜利,最后的、最伟大的。看着她摇摇晃晃地爬上那吓人的楼梯,身上压着霍姆斯和布雷德肖,这两个人的体重从来没低于一百六十磅,他们打发他们的老婆去宫廷,他们每年赠一万英镑却大谈什么平衡;他们作出的判断不同,然而他们是法官;他们弄乱了幻象和餐具柜;什么都看不明白,却做出裁决,加以惩罚。她战胜了他们。

“好啦!”她说。文件捆好了,谁也别想把它们弄走,她要把它们收藏好。

而且,她说,没有什么能把他们俩分开。她在他身边坐下,管他叫老鹰或老鸭,因为它们恶毒并大肆破坏庄稼,简直和他一模一样。谁也不能把他俩分开。

然后她站起身来想走进卧室去收拾东西,但是听见楼下有人说话,想到也许是霍姆斯医生来了,于是跑下楼要阻挡他上来。

赛普提默斯能听见她在楼梯上和霍尔姆斯说话。

“亲爱的夫人啊,我是作为朋友到这里来的。”霍姆斯说。

“不行。我不允许你见我的丈夫。”她说。

他能想象出她的样子,像只小母鸡张开翅膀挡他的路。

“亲爱的夫人,请你允许我……”霍姆斯说着便把她推到了一边。

霍姆斯正走上楼来。霍姆斯会突然推开门,说“吓坏了吧,呃!”会挡住他,但是不能让霍姆斯抓住他。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其实是跌跌撞撞往前走,他心里盘算着菲尔默太太的那把干净漂亮的柄上刻着“面包”字样的刀。哎呀,不该糟蹋了那把刀。点上煤气?已经来不及了。霍姆斯马上就要进来了,他可能有刀片,可是雷西娅都收拾起来了,她经常干这事。只剩下窗户了,布鲁姆斯伯里区公寓特有的大窗子,打开窗户和跳下去,有点讨厌、无聊,但很有戏剧性。这是他们想象中的悲剧,不是他的或者雷西娅的,而是霍姆斯和布雷德肖喜欢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要等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死去,活着多好呀。太阳热烘烘的,可是人呢?对面房子里的一个老人正走下楼梯,他停下来盯着他看。霍姆斯已经到了门口。“我来给你。”他大吼道,用力纵身一跳,栽在莫尔默太太房间周围的栅栏上。

“胆小鬼!”霍姆斯医生大喊道,冲出房间门。雷西娅跑到窗口,她看见了,她明白了一切。霍姆斯医生和菲尔默太太撞了个满怀。菲尔默太太舞着她那围裙,让她去卧室蒙上眼睛。很多人在楼梯上跑上跑下的。霍姆斯医生走进来——脸色白得像张白纸,浑身发抖,手里端着个玻璃杯说,你必须勇敢,喝点东西吧,因为她的丈夫摔得很厉害,不会醒过来了,她不能去看他,要尽量减少她的痛苦,还得经受审问,可怜的年轻女人。谁会料得到呢?突然冲动,谁也不能怪。但他究竟为何要做这种事呢,霍姆斯医生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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