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小城,本该配上“安逸”、“宁静”之类的词,怎奈这世道一言难尽……
官老爷,土军阀,甚至还有外国人,穷苦百姓的日子……过得下去的勉强过活,过不下去的,也许明天死,也许下一刻就死。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这样的世道,善人难得,有钱的善人更难得。关家少爷,就是城内外老百姓口中难得的善人。
这样一个寻常的江边小城能出一个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着实罕见。据说,关家来此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来时不过一小户人家,而今家大业大,田地不知数,金银珠宝不知数。关家祖籍上是关外的,为什么会来此,老百姓不知道;关家是做什么生意的,老百姓摸不准,凭借一些城外的药田来看,猜测是卖药材的。老百姓确定的就是关家租子收的少,关家还会时不时开仓放粮。
老百姓们自豪地说:这座城,叫关城。
城里的老百姓三天两头就能看到有大人物进城来找关家,城里的生意,也因关家而像模像样。可来的这些人里,也没几个像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一来,关家具体是做什么能赚那么些钱财,就更不知了。不过这些,老百姓们也不在意。
关家,在这座城里,就是百姓的神,城里的官员都听关家的话。
五年前,关家老爷过世,全城送殡,后来的关家便是关家少爷关木当家。
关家少爷喜好女色,家中一妻四妾,个个都是美人。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满足,时而会让下人去城中物色待字闺中的美人,只要找到了,第二天就会他就会亲自上门提亲。这一套他轻车熟路,那四房妾就是这么来的。
有女儿的人家,自是乐意女儿能嫁到关家。城里的女孩,更是希望能嫁给关木这样一个男子。
关木是怎样一个男子?年纪轻轻二十六七,能把偌大一个关家经营得比他死去的爹还好。长相英俊,一身书生气,仿若画里走出的状元郎。喜好穿一身月白长衫,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任何一位姑娘动心。
因此,每到关家有人出来寻姑娘的时候,城里未出阁的姑娘都会精心打扮一番,跑到门前,希冀能被看上。
怎奈,关木的标准确实太高,最近一两年,没有寻一个姑娘回家。
这天傍晚,关城又来了一位贵客。一身军皮,谁都能看得出是位军爷,还带着一队人马,都配有枪。
本地的官老爷来迎接,没吃到一点好脸色。这位军爷要找的是关家,其他的,都是杂碎。
即便是没给好脸色,那官老爷也低声下气地主动带路,凭此一看,明眼人都知道这军爷不一般。
关家大宅在城北的偏僻之处,宛若城中城。
见军爷带着人马来到,看门的下人只淡淡瞥了一眼,面无表情。
官老爷替军爷说明来意后便离去,知道来意和身份后,下人才正眼看了看那军爷,说了句“我进去跟少爷说说”。
关木是能自称关家老爷的,但他觉得这么称呼太老了,便一直让下人继续叫他少爷。
军爷被晾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下人才出来接他们进去。这般对待,军爷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有求于人。
军爷的手下刚要跟上去,被下人拦下。
这么对待,军爷能忍,手下忍不了了,作势就要掏枪。
军爷抬手示意,手下便都老实下来。
“军爷,只能你一个人进去,这是规矩。”下人告诉军爷。
军爷回头吩咐手下:“全都在外面等着,不可妄动。”
手下们憋屈得要死,却也只能听话,两个字:无奈。
军爷从一手下手上接过一个箱子,只身进入关家大宅。
关木坐在宅中偏院的亭中,一身月白长衫,提笔挥毫,在纸上写下一个“美”字。
下人领着军爷来到。
“少爷,人带到了。”下人道。
“行,下去吧。”关木放下毛笔,抬头冲军爷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坐,寒舍破落。”
说着,关木亲自提壶倒上茶水。
军爷落座,把箱子放在脚畔,看见那幅字,笑道:“关先生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