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刚才……是怎么了？”唐乐乐悠悠醒转，茫然地看着我，忽然觉得脸颊上凉凉的，伸手摸了一把之后惊道：“我怎么还哭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她终于想起了之前是在“驱鬼”呢，于是也顾不得纠结什么眼泪了，忙问：“那个鬼赶走了吗？”
我点点头，避重就轻地回答：“放心吧，以后你不会再冒出自杀的念头了。”
“太好了！”唐乐乐像打鸡血了似的一跃而起，抱住我转了两圈，高兴地说：“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以后有事你就跟我说，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果然，没有人蛊的影响之后，她又恢复了本来的性格，豪爽仗义，大大咧咧，好像天大的痛苦也能被她给消化掉，绝不会一直沉湎于痛苦当中。我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可是……唉！
唐乐乐忽然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前都没吃多少东西，又饿了……你家里有吃的么？”
“有啊，冰箱里不少食材呢，咱们尽量都消灭掉，不然搁到周末就全坏了。”我准备下厨，唐乐乐也不见外，撸起袖子跟我一起收拾食材，甚至还边洗菜边哼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任谁见了，恐怕都不会相信我们俩是今天才“认识”的。这其中固然有她比较自来熟的性格，但我相信更多的还是人蛊对她的影响——她就算不记得我就是沐灵犀，潜意识里也肯定是把我当做老朋友对待的。
“这个土豆拿来做醋溜土豆丝吧，我最拿手了。”唐乐乐说。
“好啊，那我做可乐鸡翅。”我把鸡翅塞进微波炉里解冻，一转头就看见她切出来的土豆丝整整齐齐的，又薄又细，长短均匀，都可以拿去饭店里卖了。我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你几岁学的做饭啊？刀功这么好！”
唐乐乐咧嘴笑了，语调轻快地说：“十岁就开始学了呢。一开始是为了讨好我爸，让他多给我点儿零花钱，后来我发现呀……在我家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一盘土豆丝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两盘！”她嘴上开着玩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下刀又快又准，土豆丝的粗细完全没有变化。
我的表情僵在脸上，没法想象人蛊看着她讨好仇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你跟你爸……感情这么好啊。”我僵硬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恐怕表面上的关系越亲近，人蛊就越是痛苦，越觉得折磨吧。试想一下，前一秒才受尽了折磨，后一秒就全都忘了，甚至还下厨给折磨自己的人做饭吃，这难道不讽刺么？
唐乐乐轻声道：“其实以前只能说是一般，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不过我上大学以后就好多了，他开始给我买电脑，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还带着我出去旅游……”
我听得心都几乎要滴血，她完全不记得，买电脑那次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我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告诉她真相，可是话到嘴边又只能硬生生憋住。现在告诉她，她未必会相信，就算信了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只要唐莽还活着，她就摆脱不了他的操控，认清真相只能让她心中的痛苦和怨恨更深，变成更强大有力的诅咒工具而已。
对她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真相当然得告诉她，但绝不是现在。
唐乐乐还在絮絮地说着：“其实我还有一道更拿手的菜，乳鸽汤。那个也是我特意学的，我爸最近掉头发掉得特别厉害，我听说乳鸽汤能生发，就上网学着做……”
“他不值得你这样！你有这份心思不如花在自己身上！”我冲口而出。
唐乐乐怔怔地扭头看我，搞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样。片刻之后，她忽然惊叫起来：“糟了！要过火了！快快快，给我递个盘子！”她手忙脚乱地关火，用炒菜勺弄出一根土豆丝尝了尝，颇为懊恼地嘟囔：“没做好，丢手艺了……”
我咬牙憋住眼泪，说：“没事的，回头有机会我去你家做客，你再炒给我吃吧。”
“也好……不对，我爸不喜欢我往家里带人。”唐乐乐满脸歉疚地解释道：“我爸太操劳了，身体不好还有点显老，他很不乐意让陌生人看到他的样子。”
我说：“那就找个他不在的时间吧。”我还能趁机找找他是否养了别的蛊。我听说养蛊其实很危险，如果蛊虫死亡，主人是会遭到反噬的，有时候甚至会连自己的命都一起丢了。以唐莽的实力，当然不至于那么轻易就死掉，但是让他损耗法力、降低实力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他变得越弱，我的胜算也就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