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鞋底和地面摩擦时的细响，在我耳中无限放大，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头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然而孕吐反应并没有放过我，我越是着急，反而吐得越是厉害，甚至连眼泪都憋出来了。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
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连空气都仿佛彻底凝固，而我竟然荒唐地在如此危险的时刻，在混杂着血腥和恶臭的气味当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渴望……一丝对于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我想要把敌人撕碎，吸食他体内新鲜的血液，我想要无限重复这样的过程，知道这个世界变成一片尸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想法，双重的恐惧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终于开口了，带着虚弱而又故作轻松的语气。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把功劳全都让给我，呵呵……你来得正好，咱们联手吧，功劳平分。”
会说这种话的，除了陈耀阳以外也也不会再有别人了。我怀着错愕又复杂的心情，吃力地循声望去，却骇然发现他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伤口。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沿着他无力下垂的手臂、湿漉漉的衣角，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如果说我的状态是狼狈，那他这幅模样绝对算得上凄惨。一小时前我跟他分开的时候，他还能淡定地跟我分析怎样才能给予廖黛帕重创，还能愤怒地质问我凭什么跟他抢功劳，怎么再见面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的？”面对着变成血人的陈耀阳，我只剩下满满的担心和忧虑，我怕他会失去生命，也怕让廖黛帕逃走的话，今后再想抓她可就难了。
陈耀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吞下去，惨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几分血色，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眼神中慢慢浮现出自责的情绪，仿佛一张无形的面具正在缓缓碎裂。缓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之前猜错了，那女人急着着急怀孕的女生，不是想收回蛊虫，是打算提前催化！”
他不忍地闭上眼睛，声音微颤：“我想办法把所有怀孕的女生都骗到这里来，打算净化她们肚子里的蛊虫，哪知道……哪知道她们在我一个个炸开，我……我给她们喂过局里的特效药，可是没用，她们的所有内脏都被炸烂了，根本救不活。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咽气，跑出来的那些虫子我也烧不死，它们还变成鬼蛊攻击我……”
我心里一沉：“那廖黛帕呢？跑了吗？”
“没有，我把她和那几个鬼蛊关到结界里了。”陈耀阳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好多：“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跑出来，我的结界不可能永远维持着。”
理智告诉我，尽快制服廖黛帕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连陈耀阳都不是那女人的对手，我又能做什么呢？
对了！叫支援！我还可以给老费打电话，让他赶快派人过来支援我们！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激动地摸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试图找到自己的手机。但遗憾的是，手机可能落在饭店里了，要不然就是之前的空间隧道里面。我只能问陈耀阳：“你有电话吗？赶快给老费打一个，让他派人……”
“不行！”没等我说完，陈耀阳就厉声打断，“绝对不能让老费知道，不然我就完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还能瞒住吗？你就光想着自己有没有功劳，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让廖黛帕逃走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怒了，大声地质问他。
“我怎么没考虑过？我要是只顾自己，就不会强行布置结界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要付出多大代价？”陈耀阳的情绪太过激动，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能力，他咳出一大口血，不得不缓和语气解释道：“咱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也是一层结界，所有电子信号都进不来。想打电话我必须得先把这层结界撤掉，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会连内层结界一起触动，等于就是给那女人开门……算我求你了，跟我一起进去，也许你能对付她。”
我迟疑道：“你都对付不了，我怎么可能……”
“你可以用精神控制啊！咳咳咳……”陈耀阳又咳嗽了起来，鲜血从口鼻中喷出来，他也顾不上擦，只是又抓了一把特效药塞进嘴里。
看着他这种样子，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那些特效药，他早就已经变成死人了。谁会在濒死状态下仍然计较什么功劳？我愿意相信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相信他也是迫不得已放弃呼叫支援的。
我得按他说的试试看，否则等他油尽灯枯之后，廖黛帕和鬼蛊们从内层结界冲出来，见到我之后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更何况，我是国安部的成员，有责任阻止灾难发生……至少也应该尽力把影响范围缩小。我的良心和责任感全都不允许我对这场灾难袖手旁观，我必须得亲自会一会廖黛帕，会一会这个我久闻其名却始终无缘见面的敌人。
“送我进去吧。”我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仔细回想之前在饭店里跟陈耀阳说过的话。不过我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忧心地问：“你之前让我对中蛊的学生使用精神攻击，可是现在她们都死了，你确定这种法子还能有用吗？”
我的确很想做点什么，但不包括毫无意义地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