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微锈，在地上散开，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摩挲着泥土。日光歪歪斜斜地照进屋内，屋内的老头拧着眉头看着卦象。
依旧看不清楚，无论再怎么算，都只是一盘混乱。
自从长羲回来以后，自己就推算不出贤林县的运势了。似乎那个人的觉醒打乱了一切，他隐隐有种预感，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和事都将被一场未知的旋涡。
又或者，她本就是为这旋涡而归来的。
揉了揉眉心，他疲惫地收起铜钱站了起来。这具身体已垂垂老矣，现在又饥又饿，他得去找点吃的。
是不是饿出幻觉了？居然有股香味飘来。玄惊正在疑惑地抽鼻子，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打开小屋的门，几个穿得人模人样的男子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饭食。
正是前两日被自己阻止了调戏女子，从而暴打了自己一顿的流氓。
若不是自己那时刚刚施法为贤林镇挡下一次天灾，也不必那么毫无还手之力......玄惊的面色一沉。如果这群小混混是再次来找他麻烦的，他虽然不对凡人杀生，但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看这些人忐忑讨好的样子，却也不像如此。
“你们来做什么？”门内的老人率先开口问道。
“嘿嘿，我们就是想来给您赔个礼，前两天是我们鬼迷心窍，做了混账事，得罪了您，这回回去后，我们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就马上来给您赔罪了。”
为首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说完之后马上示意身边的人把饭食米面拿上来，他贼溜溜的眼睛往屋里瞄了一圈，然后讪笑着问道：“不知道上次那个女神仙，在不在这里啊？”
女神仙？玄惊好歹在人间摸爬滚打这么多世，马上明白了这帮人的心思。原来是那天见识了长羲的手段害怕了，这才忙不迭地来道歉。
见老头没有要收下东西的意思，为首的男子有些着急，仰着脖子道，“大爷，您要是嫌不够的话，我们隔段时间就给您送一次吃的，怎么样？”
一直能吃上正常的饭菜？这对玄惊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自从强行堕天以后，他在凡间的气运就被排斥了，无论怎么转世，都是霉运连连，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
就算后来侥幸能过上较为富裕的生活，也往往因为法力过度使用而早夭。像这次能活到六十多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虽然说剩饭剩菜吃着也就习惯了，可无论多少年过去，还是怀着一份抹不掉的心酸。
见老人没有当即拒绝，男子的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玄惊却看得明白，这些人虽然还不至于坏到骨子里，却也没有真心改过。今天来这里除了受长羲的震慑，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印象里穷困潦倒，虚弱好欺的老头并没有如自己预想一般高兴，反而用平静的眼神近乎淡漠地看着他们。瘦小男子心里有些发虚。
他们也在贤林镇土生土长，从来没和这老头打过什么交道。那天晚上酒劲上头，没想到就踢到了一块铁板。幸好第二天早上那叫他们动弹不得的效果就解除了，他们才能蒙着草和碎布连滚带爬地回了家。
尽管如此，有几个人还是一病不起，在床上躺到现在。他们坐立难安，突然想起之前那算命先生说过，如果不小心惹到了神仙要诚心诚意的上门道歉，这才连忙备置了东西，找到了老头的家来谢罪。
反正他们找不到神仙，那老头既然认识那个叫长什么的女神仙，道歉什么的给他就对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默默无闻的老头这么不好说话。
男子正在暗自着急，忽听那老头说道：
“东西我可以收下，但是你们要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人听了一愣，互相看了看，难不成这老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连他们被算命先生提点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几天他们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瘦小男子心一横，反正掖着不说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索性一股脑把算命先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真是悔不当初啊，那道长算的真是太神了。但兄弟们想明白了，这都是报应，前些年我们做的那些啊，真不是人做的事，被冻一晚上是活该让我们醒醒脑子。这不一缓过来，就来给您赔礼了。”
瘦小男子把食篮捧在手上，蒸腾的热气熏得他脸渗出汗珠，像抹了油的嘴巴，狭小的眼睛闪着精光，盯着玄惊。
玄惊把地痞们七嘴八舌吐出来的信息在心里过了一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却是无比的凝重。
能算到他和长羲的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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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玄惊的消息时，姬玄正在打量着眼前一身道袍的山羊胡男人。
上次为玄惊渡法力时她留下了一个联系，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