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者觅

岳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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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偷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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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市区的路上,苏晚晚掏出手机,给文理学院保卫处徐工打电话,问他宁则高的小车在什么地方?徐工说,那天宁则高在学校门口被人打伤入院,他的那辆黑色奥迪已经被同事帮忙开回学校,现在就停在学校的停车场里。然后苏晚晚又给队长打电话,请他派两名痕迹检验员带上工具,到文理学院门口等她。

他们的警车开到文理学院门口的时候,两名痕检员小江和老卢,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们。两组人马汇合之后,由徐工把他们领到学校停车场,找到了宁则高的那辆黑色奥迪小车。

苏晚晚用痕检员带来的手提电脑,打开从麻豆坪派出所拷贝来的照片,指着上面的小车轮胎印给两名痕检员看了,说:“请你们勘验一下,看看照片上的轮胎印,是不是这辆小车留下的。”

小江和老卢点点头,马上戴着白色手套,开始工作。经过近半个小时的勘验和比对,老卢说:“从车胎花纹及磨损程度来看,可以肯定照片上的轮胎印,就是这辆小车留下的。”

曹亮看着苏晚晚不解地说:“师姐,这轮胎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当时宁则高开车到宫小羽家家访时留下的,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请痕检员来勘验比对吗?再说,就算这轮胎印是宁则高留下的,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苏晚晚扭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陈觅却已经看出端倪,说:“曹警官,你没有理解苏警官的意思。你没看出来,照片上的车胎印,其实是一道急刹印记吗?”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曹亮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两名痕检员。

老卢说:“这个小伙子说得没错,照片上确实是一道刹车拖印带,而且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这台奥迪车留下的印记。”

“这就有点奇怪了,”曹亮搔搔头,像是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那个时候,都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老湖边根本没有什么障碍物,也没有什么行人,路况也还过得去,怎么会突然在那个地方,来一个急刹呢?”

“谁说湖边没有人?”苏晚晚说,“至少目前我们已经知道,很可能那个时候,喝醉了酒的孙贵年,就在湖边吹凉风。”

“你的意思是说……”曹亮的目光一下变得闪亮起来,“宁则高在那里撞到了人,或者干脆说,就是在那个地方,他一不小心,撞到了在湖边乘凉的孙贵年,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踩一脚急刹?”

“完全有这个可能,”说话的是陈觅,“也许他撞得并不重,并没有在孙贵年身上留下明显的撞伤痕迹,要不然后来派出所的警察查看孙贵年尸体时,也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孙贵年被他轻轻一撞,就掉进了老湖。那里的湖水,即使是靠近岸边的地方,也有两三米深,如果中间一点的地方,估计会更深。所以孙贵年入水之后,还没来得及扑腾几下,就快速地沉了下去。”

苏晚晚接着他的推理往下说,“而这一幕,恰好被接到老师电话,知道老师要来家访,已经走出门等候老师的宫小羽,全部看到了。因为宁则高之前在曾彦之家喝过酒,这种情况下撞死人,是要从重处罚的,所以他只能让宫小羽不要出声,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第二天宫小羽上学,宁则高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小声叮嘱她,不要把昨天晚上看到的自己撞死人的事,告诉警察。估计是宫小羽觉得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不想替他隐瞒,甚至还想立即打电话报警,宁则高情急之下,立即对她翻脸,连打带骂地威胁她,结果宫小羽受不了这种强烈刺激,突发癔症性癫痫,被宁恒抢救过来之后没多久,就疯了。”

陈觅说:“难怪那天宁教授一直问我,宫小羽坠楼前,有没有对我说过什么话,他是怕她在坠楼前,把他酒后开车撞死人的事告诉了我。而后来,他经常去精神病院探视宫小羽,就是在密切关注她的病情,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然后做出下一步的对策。”

苏晚晚说:“所以宁则高被郭亦鸣袭击住院,醒过来后面对警方的追查,他宁愿承认自己对宫小羽性侵未遂,也不愿意说出真相,那是因为性侵未遂面临的处罚,要远比酒驾或醉驾撞死人且隐瞒逃逸所受的刑罚轻得多。”

曹亮一拍脑袋,“这样一来,这个案子所有的疑点,都能解释得通了。”

“走,咱们这就去医院,再会一会宁则高,看看他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苏晚晚转身就走,曹亮和陈觅立即跟上来。

三人开着警车来到第二人民医院,进入病房时,宁则高正半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吃着护士喂给他的流食,看见他们三人急匆匆走进来,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对护士说:“你先出去一下,等下我再吃。”

看到护士走出病房,苏晚晚关上房门,回过头问:“宁老师,您感觉好点了吗?”

宁则高微一颔首,说:“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如果你们现在要把我拉去审讯室,我想我还是撑得住的。”

苏晚晚走到病床前,摇头说:“不用了,事情简单明了,我们就在这里说了吧。”

“好,那我洗耳恭听。”宁则高把身子轻轻靠在床头,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好。

苏晚晚说:“我们今天去到宫小羽家里调查过,发现宫小羽家有个邻居,叫孙贵年,就在宫小羽坠楼的前一天晚上,他掉进门前老湖里,淹死了。而恰好那天晚上,你开车去宫小羽家里家访,且之前在曾彦之家里喝过酒……”

“所以呢?”

“我们在孙贵年出事地点的湖堤上,发现了你的小车轮胎印,是急刹车之后,留下的印记。现在我们怀疑,是你酒后驾车,将在湖边乘凉的孙贵年撞进水中,致其溺水身亡。而这一切,恰好被宫小羽看到。第二天早上,你把她叫到办公室,威胁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她因此受到惊吓和刺激,神智失常。上一次我们来找你,你怕我们再深挖下去,会查出你酒驾撞死人的事,所以才主动承认曾意欲性侵宫小羽,想避重就轻,早点让我们警方把这个案子了结。”

宁则高头上和脸上都还缠着纱布,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但他露出的两只眼睛却快速眨动了几下,显示出他听到警方的这个推理,还是十分震惊和意外的。沉默半晌,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停留在苏晚晚脸上:“你们有证据吗?”

苏晚晚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坚信自己的推理是合理的,正确的,只要咱们警方沿着这个方向深入调查下去,找到实证,只是迟早的事情。”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满满的自信。

宁则高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宫小羽她怎么样了?”他没有睁开眼睛,问。

陈觅说:“她还躺在人民医院,不过医生说情况已经有明显好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清醒过来。”

宁则高闭上嘴巴,不再说话,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仿佛连吊瓶上药水滴下的叭嗒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沉默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宁则高才忽然睁开眼睛,目光从病床前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他用透着几分无奈的语气说:“那好吧,我承认,你们的推理是正确的,当时我确实没有想到在那个时间,那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也怪我事前多喝了两杯,反应慢了,其实我的车也只是轻轻碰他一下,那个人就像个醉汉似的,‘扑通’一声掉进了湖水里。我赶紧踩了一脚急刹,然后下车查看,这个时候他已经沉到水底去了。我又不会游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淹死。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宫小羽就站在前面不远处,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曹亮掏出笔记本,快速地把他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宁则高的口供,与警方的推理基本一致。

苏晚晚走到一边,给队长打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宋铎在电话里作了两点指示:“第一,你们辛苦了;第二,立即加派人手,看守好病房,一旦宁则高身体允许,马上对他收押提审。”

苏晚晚在病房里等了片刻,直到队长加派的两名年轻警员赶到,他们才离开医院。

将陈觅送回家时,苏晚晚对正要关上车门的陈觅说:“我代表警方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这个案子不可能这么快给破了。”

“不客气,你别嫌我添乱就行。”陈觅笑笑,抬手向她做了一个敬军礼的动作。

“毕业后,有兴趣到咱们警队来工作吗?”

“嗯,我考虑一下吧。”陈觅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道,“其实我妈是想让我当一个律师。”

他回到家里,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好在老妈给他留了饭菜,刚吃完一碗饭,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苏晚晚打来的,一接听,才知道是宫小羽的奶奶。

“奶奶,您有什么事吗?”陈觅问。

汤四妹在电话里嗫嚅着说:“小觅,你、你有空吗?能不能到我们家里来一趟,奶奶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行,您在家里等着,我现在就过去。”他立即起身,推出老妈的电动车,一路往麻豆坪方向赶去。

来到六安村,已经是下午时分,宫小羽的奶奶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正在家门口踮着脚等着他。见到他来到,她老人家忽然又流下泪来。

陈觅吓了一跳,忙扶住她老人家,问:“奶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奶奶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宫小羽的奶奶擦擦眼泪,把叫他来家里的目的,跟他说了。

宫小羽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生日,她爸爸送了她一块玉佩做生日礼物,因为她是属兔的,所以她爸爸特意给她挑选了一块玉兔,还在玉佩背面刻上了“小羽”两个字。宫小羽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从小到大,一直佩戴在身上。

但是她出事之后,汤四妹去医院看她,却发现她胸前的玉佩不见了,原本以为是她在学校弄丢了,可是今天上午,汤四妹跟着陈觅他们去找孙贵年的老婆余凤仙,忽然发现余凤仙胸前戴着一块玉佩,看起来跟孙女的玉佩一模一样。

等陈觅他们离开之后,她又跑到马大脸家,这时余凤仙又把那块玉佩戴在了衣服外面,她趁余凤仙专心打麻将没有注意的时候,凑近去仔细看了,果然正是她孙女戴过的那个玉兔。她想找余凤仙要回这块玉佩,谁知余凤仙打死不承认,还说这块玉佩是她自己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拿走。

汤四妹回家到家里,越想越气,一边独自垂泪,一边打电话给陈觅,想请他帮忙把这块玉佩要回来。

陈觅听了,不由气愤地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偷了人家的玉佩,还敢这么嚣张,走,咱们找她去。”

两人来到马大脸家,堂屋里的麻将大战还在继续,可能是由于手气不好,余凤仙已经换了一个方位坐着。看见汤四妹和陈觅走进来,她只抬眼看一下,一脸嫌弃的表情。

陈觅站在她身边,指着她胸前的玉兔说:“汤奶奶怀疑你这块玉佩是她孙女宫小羽的,你能取下来给咱们看看吗?”

余凤仙白了他一眼,说:“这是我的玉佩,凭什么要拿给你们看?”

陈觅懒得跟她废话,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做出打电话状。余凤仙问:“你干什么?”

陈觅说:“现在我怀疑这块玉佩,是你从别人那里偷窃来的,我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过来抓贼。”

余凤仙知道他上午曾跟警察一块儿来过,看起来跟警方关系不一般,一听他说要叫警察,心里就有些发慌,说:“别报警了,我拿给你们看就是了。”她从脖子上取下玉佩,递给陈觅。

陈觅拿给汤四妹看了,汤四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咱们家小羽的玉佩,你看这后面,还刻着咱们小羽的名字呢。”

陈觅拿着玉佩认真看看,背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写着“小羽”两个小字,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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