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者觅

岳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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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目击证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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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早上,因为接连数天的调查都没有收获,陈觅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在文学院再调查下去,忽然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这时陈觅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看到管理员正在向他翻白眼,急忙拿着手机跑到外面走廊,才按下接听键。

“是陈觅吗?”对方是一个女生。陈觅脑子飞快转动,很快断定,对方并不是自己熟识的人。

“我是,”他问,“有事吗?”

女生说:“听说你在调查宫小羽的案子?”

陈觅微觉一怔,说:“是的。”

“其实你早已知道这事跟宁则高有关,只是现在还没有掌握相关证据,对吧?”

女生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他眼下的困境。

陈觅顿时警惕起来,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女生冷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目睹了整个事发经过。”

“什么?”

“那天早上,宁则高在办公室对宫小羽做了什么,我都看见了。”

陈觅的心脏好像停跳了一下,“你、你真的看见了?”

女生说:“是的,我把当时的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装在信封里,用一个红色塑料袋包着,放在了田径场南边第一个垃圾桶里。如果你想看,最好抓紧时间过去拿,要是迟了,就被保洁员收走了。”

“好,我这就去。”陈觅一边朝楼下跑,一边在电话里说,“你是谁?我想跟你面谈,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密……”话没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陈觅“喂”了两声,拿着手机从图书馆冲出来,穿过羽毛球场,直奔田径场。

田径场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地方,一些人正在环形跑道上快速奔跑,一些人则在中间的绿草地上踢着足球。陈觅四下里看看,不能确定是谁给他打过电话,对方使用的是座机,显然不可能是站在田径场上给他打电话。他很快放弃了将那个打电话的女生找出来的想法,沿着跑道一直跑到田径场南边。那里放着一排垃圾桶,他来到第一个垃圾桶前,里面已经堆满垃圾,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儿。

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里面的垃圾翻出来。旁边的同学看见,都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

垃圾翻到一半的时候,他果然发现一个丢弃的饭盒下压着一个红色小塑料袋。他掀开饭盒,拿出塑料袋,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口用两枚钉书针钉上了。他顾不上洗手,用翻过垃圾的脏手直接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居然还是手写的,字迹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生之手。信是这样写的:

陈觅,你好!

我是宫小羽的同学,虽然平时与她交往并不多,但她遭此厄运,同为女生,我也感觉到十分悲愤。听说你在调查她的案子,我觉得自己应该鼓起勇气,将我看到的一切告诉你。

6月13日,也就是上个星期一,早自习的时候,我在四楼自习室做卷子,当时我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可能是头上吊扇风力开得太大,一不小心,就把我的卷子从窗户里吹了出去,掉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花坛里。我跑下去捡时,才发现卷子掉落的地点,正在咱们班主任宁则高教授办公室窗户后面。

我小心地踏进花坛,捡起自己的卷子,抬头不经意地透过窗户玻璃,往宁老师的办公室望了一眼,不想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宁教授办公室后面的窗帘当时是拉上的,但旁边还留着一条小缝隙没有拉满,就是从那缝隙里,我看见宁教授正抱着宫小羽,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宫小羽一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一面拼命挣扎,还打了宁老师一记耳光。宁老师愣了一下,宫小羽趁机推开他,想要开门离去,却又被宁老师从后面拉住。

宁老师居然向她表白说,小羽,我很喜欢你,你就从了我吧!自从你入校以来,我就对你格外关心和照顾,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我跟我老婆离婚好多年了,现在单身一人,只要你喜欢,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你不是想当作家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动用所有关系,把你打造成当红才女作家。

他一边说,一边朝宫小羽动手动脚。宫小羽一边退开,一边叫道你想干什么,别碰我,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当宁教授再次冲上去,想强行将她抱住时,宫小羽突然抬起脚,踢中了他裆部,趁他弯下腰去的时候,她打开门冲了出去……

直到后来宫小羽从五楼天台跳下,并且精神失常被送进精神病院,我才知道这件发生在宁教授办公室的性侵案,对她的心身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竟然活生生被宁则高这个衣冠禽兽给逼疯了!

当警察到学校调查时,我怕惹火上身,担心如果得罪了宁教授他可能会让我毕不了业,所以不敢吭声。事后我心里感到很后悔,我觉得自己成了宁则高性侵女学生的帮凶。直到看到你站出来调查宫小羽的案子,我才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将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至于能不能让宁则高这个衣冠禽兽受到法律制裁,就看你的能力了。

陈觅看完信,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意外。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猜到当天在宁则高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这封信和这个神秘目击证人的出现,只不过是更加印证了他的揣测而已。

他一边在田径场上走着,一边低头又把这封信重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信上的任何内容之后,才连同信封一起,揣进口袋。

他来到文学院,围着那幢教学大楼转了一圈。大楼前面不远,就是学生活动中心,后面是学校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与楼房之间,有一米多宽的空间,被砌成了花坛,种着一些花草。教学楼后面并没有路,所以平时几乎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陈觅踏着花坛里花草的间隙,走进这条狭长的通道,大楼那头,一楼的第一个房间,就是宁则高的办公室。他从花坛里艰难地走过去,来到宁则高办公室后面,可能是觉得房子后面不可能有人经过,所以屋里的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还留着一道很宽的缝隙。陈觅凑近去往屋里瞧了瞧,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并没有人。

离开花坛后,他又将那封信里的内容回忆了一遍,教学楼后面的花坛,留着一道缝隙的窗帘,屋子里靠墙摆着的沙发……这许多细节,都跟那个神秘女生在信中所写的相符。他有理由相信,那封信的内容,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回寝室的路上,他想了很久,最后摸着口袋里的那封信,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如此直接和重要的线索,那么现在,已经是时候正面去找宁则高问个清楚明白了。

中午的时候,他再次来到宁则高办公室,敲敲门,并没有人应门。他不想再等了,找中文系的那位蔡同学问到了宁则高的手机号码,然后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自报家门说宁教授,我是陈觅,有事想找您。

宁则高略觉意外,迟疑着说:“那个……我下午有课,现在比较忙,要不等下午下课后再……”

陈觅鼓起勇气果断地说:“不行,必须就是现在。”

“是吗?”宁则高想一下,“那好吧,我在图书馆现当代文学区,你过来找我吧。”

陈觅来到图书馆,在现当代文学区,果然看见宁则高正站在一排书架后面在找什么书。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陈觅真的面对这位宁教授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叫了一声“宁教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宁则高看他一眼,一边在书架上翻书,一边问:“听说你去医院看过宫小羽了?”

“你怎么知道的?”陈觅顿时警惕起来,难道他也在调查我?

宁则高头也不抬地说:“昨天我去看过她,是她的护士李钰告诉我的。”

陈觅问:“宫小羽她……怎么样了?”

宁则高叹口气,摇头说:“还是老样子,并没有明显好转,很快就要放暑假了,估计她这个学期是很难返校上课了。”

陈觅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宁老师,您能告诉我,那天早上宫小羽在您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则高的目光从正在翻阅的一本书上抬起来看着他,“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她是因为参加一个重要的征文比赛没有获奖,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

到了现在还是这副说辞,陈觅顿时心中火起,两眼直瞪着他,说:“我希望您能说真话。”

“难道你以为我说的不是真话?”宁则高用他那一贯冷傲的语气反问。

看着他脸上那冷漠的表情,陈觅真恨不得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但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神秘女生写的信,递给他说:“我这里有一封信,希望您能认真看看。”为了防止宁则高狗急跳墙将信撕毁,他特意把这封信拿去复印了两份。现在递给宁则高看的,就是一份复印件。

宁则高疑惑地看他一眼,接过信低头看一遍,然后把信还回给他,嘴角微翘,现出一丝嘲讽之色,“你不会幼稚到相信这信上写的是真的吧?或者说,这封信干脆就是你自己炮制出来的?”

“不,这封信是你们班一个女生写给我的。她目睹了整个事发经过,她看到你在办公室对宫小羽实施性侵行为,虽然最终未能得逞,但却直接导致宫小羽受惊过度,精神错乱,最后爬上学生活动中心五楼,从上面坠落下来。”陈觅忽然想了起来,“难怪你后来一直追问我,宫小羽在坠楼前有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你是担心她在坠楼前对我说出了你的丑行,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的吧?”

宁则高直直地盯着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冷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找出你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当面跟我对质,要么马上给我滚,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找些资料为下午的课做准备。”

“我会找到那个目击证人的!”陈觅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一眼,掉头就走。

直到走出图书馆,他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抖动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紧张。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写信的女生,让宁则高这个衣冠禽兽现出他的本来面目!他双拳紧握,暗暗下定决心。加快脚步,再一次来到了田径场。

正是六月的天气,中午热得厉害,田径场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又来到那个垃圾桶边,这里的垃圾每天早晚9点,都会有保洁员来清理一遍。今天早上他在垃圾桶里找到那封信时,那个红色塑料袋正夹在一堆早餐饭盒中间。可以断定的是,这封信应该是在今天早上被那个神秘女生扔进垃圾桶的。当时在田径场锻炼身体的人很多,不大可能有人会特别留意一个往垃圾桶里扔垃圾的女生。所以现在想要根据这条线索找出这个女生,只怕比较困难。想要把她找出来,必须得进行大面积的走访和排查,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办到,除非……

“对,报警,”他一拍脑门,“现在只有动用警方的技术和力量,才有可能找出这个女孩。”

他想起了派出所的那个何所长,记得当时他曾给过自己一张名片。他回到宿舍,在一本书里找到那张已经被他用来当书签的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喂,你好,哪位?”接电话的正是何所长。

陈觅在电话里说:“何所长,我是陈觅,平京文理学院的那个学生。”

“哦,原来是你。”何所长很快就记起他来,“你想问宫小羽的案子吧?她这个事,后来我们又跟进调查过了,没有明显的疑点。我们本来打算等她从医院苏醒过来后再给她做一份详细的笔录,谁知她居然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所以咱们暂时也没有办法……”

“不,我不是来问宫小羽案子进展情况的。”陈觅打断他的话说,“我有关于这个案子的重要线索,想提供给你们。”

“线索?”何所长愣了一下,“哪方面的线索?”

“我已经知道是谁把宫小羽逼疯的了。”陈觅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里,看到有人走近,就压低声音说,“这事在电话里很难说清楚,我必须跟你面谈。”

“行,”何所长爽快地答应,“十分钟后,咱们在你们学校大门口见。”

陈觅挂了电话,立即从宿舍楼下来,快步走出校门,正好看见有一辆上白下蓝的警车从学院路驶过来,在街边一个停车位上停下。车窗放下来后,陈觅看见何所长坐在车里朝他招手。

他跑过去,何所长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示意他坐进去。陈觅上了车,才发现后排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年轻警察,正是上次在学生活动中心五楼天台将他按倒在地的两个警察之一。

“说吧,到底有什么线索,害得我们大中午的,火急火燎赶过来。”何所长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陈觅把身子向他那边倾了一下,说:“何所长,关于宫小羽情绪失控坠楼,并最终导致她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原因,我并不相信宁教授所说的仅仅是因为一次参赛落选。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而今天,终于掌握到了一条重要线索。今天早上,有一个宫小羽班上的女生给我留下了这封信,你看看……”

他把那封信的原件,递给何所长。

何所长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接过信快速地看一遍,然后沉吟着说:“从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来看,上周一早上,宫小羽是因为在班主任办公室遭到了宁则高教授性侵,她受此刺激,才导致其心智失常,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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